新冠大流行：一场缓慢的灾难

 

前言：这是关于新冠大流行的科普译作。作者是地震女王章光月，她阐述隔离的科学意义、诸多偏见的人性，以及疫区人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适合给现在入境的旅客了解。

作者与发表时间：Lucy Jones(章光月)。2020年3月20日

翻译：google translate（谷歌翻译）

修改与科普审定：彭志刚（佐治亚理工学院地球和大气科学学院教授），韩伟力（复旦大学软件学院教授，均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9307校友）

首先声明，我不是流行病学家。但您无需对病毒的原理知道太多，即可了解一些关于公共卫生的基本统计。我有超过四十年统计方面的研究经验，因此可以算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外行。我想从统计这个角度来分享一下对当前正在经历的新冠（Covid-19）大流行，以及如何理解公共卫生专业人士所给出建议的一些想法。作为一名研究灾难的科学家，我还想讨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些事。

社交距离

首先，让我们看看为什么要“保持社交距离”。目前已知的事实是：

——这是一种全新的冠状病毒，因此基本上每个人都容易被感染。

——该病毒非常容易被传播。它比普通流感更具传染性，但不如水痘或麻疹的传染性强。

——根据中国卫生官员的说法，大约80％的病例为“轻度”感染，这意味着患者无需住院。因此，人们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感染病毒，或者在他们真正发病之前，就可能已经开始传染给别人了。

——截至2020/3/19（周四)，全世界有9,000多人死于新冠大流行，确诊病例超过22万。实际死亡率当然还取决于遗漏的病例数（目前未知），但现在所有估计显示，这次新冠大流行的致死率至少是普通流感的10倍。

当一种易于传播的病毒和完全易感的人群结合到一起，必将导致感染人数呈指数式增长。这意味着感染数目会在某时间段内翻一番。在美国，目前这一时间大约是3天。这个数字也许看起来不起眼，但我着实吓了一跳。按这种速度，到4月12日复活节（星期日），确诊的病例将增会翻八番。那就是2x2x2x2x2x2x2x2=256倍。美国目前确认的10,000例新冠病例。也就是说，按照这个速度，到复活节那天，美国将有250万例确诊新冠病例。

中国人的经验表明，在这250万人中，会有20％将需要住院。这意味着有50万人可能需要在复活节之前（24天之内）住院。

疫苗可以阻止这种情况，但是疫苗不会那么快就生产出来。当前我们减慢病毒传播速度的唯一有效方法是阻止带病毒者与健康人的接触。当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是潜在病毒携带者时，唯一的希望是每个人都不相互接触。这就是我们说的“保持社交距离”。

借助保持社交距离，我们可以延长感染数目翻倍的时间。如果这个时间是6天而不是3天翻一倍，那么到复活节，我们将只有16万个病例，而不是之前的250万个病例。如果时间延长到8天，到时候只有8万个病例。此外，随着相互接触的减少，人们也有可能在感染他人之前恢复并停止传染。

《华盛顿邮报》（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graphics/2020/world/coronasimulator/）之前发布过一个很好的模拟结果，展示了保持社交距离如何能真正地减缓新冠病毒的传播。

也许有人想知道为什么不干脆就让新冠病毒在人群中自由地传播（来获得所谓的群体免疫）。问题是我们的医疗系统没有能力同时处理这么多重症病人。如果他们不能住院接受治疗，将会有更多的人死于这种疾病。在医疗系统不堪重负的意大利，已经有36,000例确诊病例，相应的死亡率为8％。而在韩国和台湾，积极的检测和有效的隔离已有效控制了该疾病的传播，因此目前死亡率仅为1％。如果我们能够延缓病毒传播的速度，就不会有太多的人同时患病住院，“挤兑”医疗资源，这样就会有更多的病人能够存活下来。

接下来的问题是：新冠大流行将持续多长时间？我也希望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目前有太多的未知数。最差的可能是一直持续到我们有疫苗为止。事到如今，完全限制新冠大流行已为时过晚。因此直到大多数人拥有免疫力之前（无论是感染该疾病还是接种疫苗），危险都将长期伴随着我们。

接下来是什么？

那么，对我们所有人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人类比病毒更能控制自我的行为，所以我无法预测即将发生的一切。我们所作出的选择将决定最终的结果。也许我们可以从其他自然灾害（另一种社会危机）的经历，来得到些许启示。

首先，就像经历过一次大地震一样，大多数人都会度过这一难关。其实，我们对外界的反应基本是由个人对死亡的恐惧来驱动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人类智慧的发展就是对需要生存在一个越来越强大的食肉（人）动物世界中的一种回应。我们总是在试图寻找一种规律（或者模式），好在我们在面对危险时作出更加安全的选择。比如我们会试图把一些风吹草动和隐藏其中的食肉动物活动联系起来，或者把肠胃不适和刚刚吃下的毒蘑菇联系起来。知道这些所谓的规律后，人类就更容易存活下去，并传宗接代。

我们对这种规律的渴求如此之大，以至于有时候即使不存在，我们也会想方设法创建一些来自圆其说。比如，病毒的传播就如地震发生的时间一样，具有非常大的随机成分。因此我们无法预测何时或是否灾难会降临到我们自己头上。这种强大的压力趋使我们去创建一些所谓的规律，造成自以为有所掌控的错觉。历史上，人类通常将包括流行病在内的天灾归因于神灵对人类的惩罚。这几乎是一个无法证伪的规律，也给了我们一些可以指责的对象。

随着人类思想的成熟，我们逐渐意识到这种神灵报应的规律是不存在的。但我们继续寻找其他可归咎的人或者事物。我们常常指责FEMA（美国联邦应急管理局）没有对天灾做出及时的回应，指责建筑商搭建了不合格的建筑物，或者指责政府没有进行（大量的病毒）检测。当然我们的许多抱怨也都很有道理。试想如果我们能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许多灾难本来是可以减轻甚至避免的。

对于天灾，人们还有一个通病是喜欢责怪受害者。基本想法如此：“如果我相信受害者是自找的，那么也许我可以避免同样的伤害。”比如，如果一个人得了癌症，那么我们首先想到的是他或者她的生活方式选择肯定有了什么问题。我们将（2005年）卡特里娜飓风造成的损失归咎于新奥尔良的居民。我们甚至错误的描述了当时当地社会秩序的崩溃，以此来减轻我们对飓风应急反应不足的责任。现在也是一样，不少人都在指责亚洲人。想方设法说新冠是由他们带来的，尽管他们实际上也是第一批受害者。归罪别人是人的天性。认识到我们正在激发这种非理性的本能反应是迈向更理性、更富同情心的第一步。

我们还需要认识到，归罪受害者的心理也会影响我们对贫困的看法。我们一般都认为穷人以某种方式造成了他们自己的问题。要不然，我们就得相信贫穷也可能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新冠估计会让不少人变穷。因此经历过新冠大流行后，我们许多人将会对穷人会有更多的同情心。这或许是这场大流行带来的一个正面效应吧。

最后我想强调一点，就像其他自然灾害一样，现在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个人生活，而是我们社区的健康。在未来几个月内，我们必须在隔离中面对恐惧，这将导致社会结构紧张。我们的选择很重要，我们该怎么办呢？

首先，我们需要认真“保持社交距离”。许多人的生死都取决于此。如果我们没有坚持“保持社交距离”，美国将会在一个月内有数百万受害者。

第二，我们必须听从专家的意见，并支持政府的行动。数十年来，政府一直被称为问题之所在。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是多么需要政府。我们的公共卫生系统虽然面临资金不足或者削减等问题，但在专业人员的带领下，我们将共度这一难关。他们会告诉我们哪些行动可以降低风险。也许不少行动已经为时过晚，但以实际行动开始尊重他们的专业知识为时不晚。我们需要政府加强社会隔离以挽救我们的生命，并采取缓冲行动防止我们的经济体系崩溃。政府是我们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保障机制。

最后，即使我们不在一起，我们也需要在情感上的相互慰藉。没有人喜欢不确定性，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不明朗。我们的人身、情感和经济安全都在受到全方面的威胁。但在这个时代，我们拥有保持联系的工具。每天，您都可以给认识的人打电话，让他们不再孤单。

请大家记住，只有我们齐心协力在一起，才能战胜病毒！

文章作者与来源：作者是章光月，简介附后。原文：http://drlucyjones.com/the-covid19-pandemic-a-slow-moving-disaster/。文首的前言来自韩伟力教授的解读。

谁是章光月

Lucy Jones（章光月）博士，是美国家喻户晓的女地震学家。她被称为地震女王，也是一位与中国渊源深厚的学者。她在1976年布朗大学获中文学士（Magna Cum Laude，极优等）。1981年获得麻省理工学院地球物理博士学位。现为美国章光月科学与社会中心首席科学家，兼加州理工学院地震学家。

1979年2月，时为麻省理工学院在读博士生的章光月，被选中成为中美建交之后第一位访问中国的科学家。其来华目的是向中国同行了解1975年辽宁海城7.3级地震成功预测的全过程。

 

1980年，她用中文名“章光月”、用中文撰写并发表在中文期刊《地震地质》发表论文1983年，已在哥伦比亚大学拉蒙特地球观象台的章光月又在这个中文学术期刊灌了一篇1975年海城地震前震序列的研究结果的论文（还是中文写的！）。这篇文章的科学水准，在时隔近40年之后仍让人赞叹不已。

 

当然了，章光月不光会写中文学术论文啦！1976年文科生章光月（中国语言与文学学士，如假包换的文科生嘛！）就以第一作者在著名学术期刊《Nature》上发表题为《地震的前震频次》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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